本文转自:北京青年报
悠然过往
猫心里 有一扇门
◎尹栋逊
走进咖啡馆,第一眼就看到店里多了一只黑猫。浑身哑光黑,没有一根杂毛,脑袋像个毛线团被略略捏扁而呈饱满的椭圆形,两个眼睛瞪得像黄铜铃。瞳孔呢?像一对橄榄核,里面深不可测。
黑猫被蚯蚓粗细的绳子拴着,这是它野性难驯的证据。绳子足有三四米长,又证明主人的仁慈宽大。一位文艺范儿姑娘在一旁,捏着个足有一米高的“鸡毛毽子”,不停地逗猫,我的两个孩子也是由远远地目不转睛地看,到渐渐大着胆子摸,再到与猫你进我退、我进你退地游戏。
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金色花猫,它让我从小就对猫存着戒心。
大约在我六七岁时,父亲兼作木匠,带着仨徒弟,在农家院里干木工。师徒四人的一天,经常在电锯开木料的尖厉噪音中开始,在燎火烘烤湿木料的烟雾中结束。家有木工,可以率先用上新颖的家具,我家是村子里最早坐上沙发的农户之一。
我喜欢窝在靠西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电视,看累了,可以盘卧在上面入睡。家里养的花猫也喜欢盘踞其上。我总嫌它不懂事儿,不知道主动给我让座。虽然我瘦小如猫,但毕竟是主人,只要我想坐,就把它赶走,它唯有服从。更可恼的是,我每天还有事做,而猫无所事事,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,沙发被它占据。
这只猫是极喜欢那个沙发的,乃至在上面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刻——有一天,猫长时间趴在沙发上,一动不动,大人忍无可忍去驱赶时,才发现它的身体已经硬了,死了。前爪上有伤口,血浸到沙发里。
父亲带着徒弟把沙发皮整个扒掉重修。可是新沙发摆回原处,我却失掉了盘踞其上的兴趣。没有猫和我抢的沙发,坐着也没多大意思。
有好多次,我思忖何以花猫失血过多而死。民间说猫有九条命,我家的猫大概在那一次受伤中刚巧用尽了九条命。它受伤后为什么只是趴着而不叫、不喊?我想不通。
猫不在六畜之列,也置身十二生肖之外,然而在人类生活中,猫占据重要地位却是不争的事实。考古推测人类从五千到一万年前开始驯化猫,但猫一直没被驯服。
多多少少吧,我喜欢那只花猫,但我不喜欢猫的沉默。每一只猫,眼睛都深不可测,藏着秘密。短圆软暖的萌态下,心里有一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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